她也可以很温柔_第124章

  “我坐早班车去,早自习可能会迟到一会。”
  挂了电话,迟暖往窗外看,外面的天色黑透了,她等了一天,顾宁姿没有来。
  目光落在花瓶中的鲜花上。迟暖看着,看着,突然丢下笔,开始飞快地翻辅导书。她记得苏秘书的名片被她塞进了辅导书里,是哪一本来着?
  这时候她还能控制得住情绪,从一本本厚重的辅导书里,好不容易找到那张薄薄的名片,立刻按照上面的号码拨通。
  响过三两声“嘟”音,苏秘书接起了电话:“您好,哪位?”
  迟暖:“您好,我是迟暖。”
  苏秘书顿了顿:“迟暖……”
  迟暖:“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想问问,我联系不上顾宁姿,明天就要上课了,我一直在等她,她……”
  “迟暖”,苏秘书打断她:“你在哪里?方便见一面吗?”
  “……”迟暖听见自己仓皇的心跳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她张开嘴,过了好久,才回:“见面?现在吗?……是有什么事?”
  苏秘书:“关于阿宁,我想我们可能需要见一面。”
  从主城区到迟暖家,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迟暖梳头换衣服,走去楼下,安静地等苏秘书的到来。
  她想起去年中秋那天晚上,下着雨,顾宁姿撑伞站在这里。迟暖抬头,像顾宁姿一样看向自己的房间窗口。窗户紧紧关闭着,出门时灯也关了,那里黑漆漆一片。
  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后悔,后悔自己应该对顾宁姿再好一些,本来能做到的,却偏偏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彼此折磨。
  她们明明那么喜欢对方。
  苏秘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车灯照在迟暖娇小的身影上,她看见迟暖侧过头,避光。
  苏秘书叹了口气,关灯,熄火下车。
  “本来你不联系我,我也会去学校找你的。”她用了这样的开场白。
  迟暖:“顾宁姿她……”
  苏秘书说:“我在阿宁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承家要处理阿宁之前住的那套房子,为了清理里面的东西,我昨天去过二楼。”
  迟暖潜意识想要逃避苏秘书话中隐含的深意,她迟钝地反复呢喃:“二楼……二楼?啊,二楼!”
  她如梦初醒:“那些画……”
  苏秘书:“是的,画都毁掉了。”
  路灯光线下,迟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暗想,这是什么残忍的话?顾宁姿耗费了那么多心神画的画,为什么要毁掉?怎么可以毁掉!?那是她用手指一点一点描出来的啊!
  迟暖的表情,仿佛再听多一句就会哭出来,苏秘书不忍道:“……很抱歉,迟暖,我也只是按吩咐做事。”
  她把下车时就抓在手上的银行卡塞进了迟暖的外套口袋:“这是阿宁姐姐的意思,你留着吧,密码是阿宁生日,你应该知道。”
  迟暖恍恍惚惚地问她:“她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了,因为她来云城找我?……是吗?所以我联络不到她?……可是还要上课的啊?”
  苏秘书看着她:“具体的经过我也不清楚。只是你别等阿宁了,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信息不回,电话关机……顾宁姿那么疼她,除非受到外力阻挠,否则她不会这样。
  迟暖睁着水蒙蒙的眼睛:“她现在在哪里?您方便告诉我吗?”
  苏秘书沉默不语。
  迟暖轻声:“求您了……”
  苏秘书:“我实在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也不要试图去找她,没有用的。”
  眼眶无法再承载更多水汽,泪珠终于滚落,迟暖哽咽道:“……那、那她好吗?”
  苏秘书迟疑了,最后还是点点头:“她一切都好。”
  苏秘书走后,迟暖费尽力气才爬上六楼。可是双手抖得太厉害,眼前又是模糊的,钥匙几次都对不齐匙孔。
  楼道里有人骂骂咧咧地接着电话上楼,迟暖听出那是对门男主人的声音。
  更远的地方,好像有一两道争执,不知道出自于哪栋楼。
  这个凡尘俗世,每天都有不如意的事情在上演。有些可以解决,有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迟暖进屋,摸黑换鞋,扶着墙,慢慢走回房间。
  她不敢开灯,怕灯光照得自己周围空空荡荡。心脏的部位疼得要命,她努力深呼吸,却没有任何缓解。
  她知道苏秘书在骗自己,顾宁姿怎么可能会好?怎么可能?被强行分开的痛苦,顾宁也在经历着。……不,顾宁姿所承受的,肯定比她还要难熬千百倍。这么雷厉风行的手段,她家里很生气吧?她的父亲会怎么对待她?关禁闭?还是其他更严酷的手段?
  迟暖恐惧又心痛,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彻夜未歇。
  天亮以后,迟暖精简了行李,提着箱子坐车去学校。
  一上车,她就把书包放在了身边的座位上。乘客陆陆续续上来,有人过来问座,她冲对方说:“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那人看她满脸憔悴,双眼又红又肿,不由道:“……你没事吧?”
  迟暖:“没事,谢谢。”
  车子摇摇晃晃开动了。迟暖往身侧倾斜,把头磕在了旁边的座椅上,像是几天前,依偎着顾宁姿一样。
  ……我没事。
  我们分开在感情最浓烈之时,我相信这只是短暂的无法相见。但凡有机会,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像你说的,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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