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晴辞赋谁知_第206章

  她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回到了岑北卿的别院,再三吩咐那仆从复命时不得泄露自己受伤的消息,只说她累了,钟离晴将他打发走,而后蹑手蹑脚地溜去了蕴生池,打算借着那池水的灵力养伤。
  来到汤池外的钟离晴不由纳闷——平日里都没人过来,怎的今儿个有这么多侍女在外边走来走去,倒像是巡逻一般。
  钟离晴疑惑地看了看,却也没多想,只是调用着灵力,再次隐去了自己的存在,而后悄悄潜进了汤池之中。
  舒了口气,身形一现,正要褪下衣衫,一转身却迎来了一袭凌厉的掌风。
  钟离晴吓了一跳。
  热气蒸腾着,脸颊愈红,心跳愈快。
  虽然那掌风在她转身后堪堪停在了脸前不足寸许,却还是教她大惊失色,压不住浑身的伤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阖上眼的前一刻,好似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本打算在蕴生池中调息的君墨辞蹙着眉头看向扑倒在她怀里却仿佛失去意识的钟离晴,薄唇轻抿,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这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汪乃鹏:汪汪汪。
  钟离晴:给,今天份的狗粮。
  众:……不吃拿走!
  我试试看下章能不能撒点狗粮。
  撒不出就撒刀片,一样的,微笑。
  第145章 所爱隔山海
  如果不是她的幻觉, 那么她在昏迷前见到的人, 正是她肖想已久却苦于无法接近的君墨辞冕下。
  钟离晴一边觉得欢喜, 一边却又不免为之担忧:莫非那一次伤势还未痊愈?
  怎的又来这蕴生池休养?
  总不会, 只是为了来泡汤吧……钟离晴可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对方是特意为了见自己才来的——现在的君墨辞,与妘尧不同, 虽然自己依旧对她心旌神摇,满心爱慕, 对方却不再是那个温柔以待的少宗主了。
  可是, 感情的事向来毫无缘由, 也从不是公平对等的。
  覆水难收,情不自禁, 偏偏就是对这个人……舍不得, 放不下。
  “既然醒了,便出去。”钟离晴还没睁开眼,就听那道端雅而质冷如寒玉的声音淡淡说道。
  嘴唇微抿, 心底有些不满,面上却丝毫不显, 好似懵然无措地睁开了眼睛, 慢慢转过头, 看向即便泡在汤池中也保持着正襟危坐,一身威严的君墨辞——乌发如瀑,雪肤如玉,背对着她的肩背纤细而清丽,两片蝴蝶骨极为优美, 仿若振翅欲飞,教人禁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视线下落,是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她仿佛还记得那一日掌下所触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那人兴奋时仍旧不改温凉的体温。
  顺着腰线再要往下看,却被雾气弥漫的池面遮去了。
  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遐想,钟离晴耳根一热,连忙敛去了那些杂念,灵机一动,也不说话,只是压抑着低低咳嗽了几下,轻轻地喘息。
  趁着对方不曾转身的间隙,咬牙抬手狠狠掐在了自己手臂、腹间以及肩背几处,感觉身上必定见了青紫,这才悄悄地收回手,装作吃痛地轻嘶一声——却是并不回应君墨辞的逐客令。
  等了片刻,听得钟离晴只是自顾自低喘轻呼,好似十分痛苦的模样,君墨辞无奈地睁开眼,慢慢转身看向她。
  起初见到她时,还将她当成了图谋不轨的歹人,正要将她一掌击毙,却在最后关头见着了熟悉的脸——准确说来,是这人投怀送抱的姿势与上次一模一样,教人无法不记得。
  堂堂挽阕殿的殿主,墨玉剑君冕下,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封印自己的分神而身受重伤——放在以前,就算是前任星辰殿主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君墨辞也绝不会相信;而事实却不仅如此,比这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都发生了,反而衬得这伤势不足为奇。
  就连六界界主都不敢自荐做她的道侣,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允了一人做她的……炉鼎。
  虽说是形势所迫,然而她下不了手杀了这炉鼎却是事实。
  何止是下不了手杀她?
  君墨辞觉得,恐怕她这一生所有的宽容耐心都给了这胆大妄为的姑娘了。
  想来她的分神心绪异常的缘故,正是因为这姑娘,而自己的封印,也在与她运功修复时,有所松动——既然杀不了她,又不能放任她破坏封印,最好的方法便是离得远远地,两不相见,断了一切的根源。
  她生来便是高高在上,几时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更不要说顾忌、逃避着谁,偏偏来这蕴生池调养前有意无意地与岑北卿确认过,得到钟离晴不在别院内的消息时,还破天荒地生出几分庆幸来。
  哪知才刚褪了衣衫,坐进池子里,还不曾入定,便闯进了人。
  ——莫非真的是诡星劫运?
  想到岑北卿替她卜的那一卦,君墨辞不由蹙了蹙眉头。
  钟离晴装模作样地侧身趴伏在池边玉阶上耗着时间,一副身受重伤不得动弹的样子,直到耐心即将告罄,好不容易才等来那一句透着无奈的“怎么了”。
  得逞的钟离晴隐蔽地勾了勾嘴角,而后幽幽地转过头,捂着心口,羸弱地说道:“不过是越阶挑战了天榜末尾的那位前辈,受了些伤,不妨事。”
  “既然不妨事,那便出去吧。”君墨辞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顺势接话道,如渊的眸子再次阖上,掩去了在发觉钟离晴的表情后一闪而逝的笑意。
  ——这傻姑娘,莫非还以为自己会留她下来疗伤么?
  见对方不接茬,钟离晴只在片刻错愕过后,立即调整了心态,抿了抿唇,教自己红润的唇瓣褪去一半血色,捂着心口的手无力地滑落,恰到好处地露出前襟沾染到斑斑血迹的白色衣衫,苦涩地撑起一个笑来:“妾身自知不过是个炉鼎,也没那个福分得蒙冕下垂青,既然冕下不愿见到妾身,妾身离开便是,绝不碍了冕下尊眼!”
  听她这般如泣如诉地哀声喃语,君墨辞仍是不为所动地端坐着,只是那纤长浓密的羽睫轻颤了一分,而交指抱圆的手也微微一动。
  半晌,说着要离开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君墨辞在心底叹了口气,悠悠地睁开眼,正对上钟离晴直勾勾的目光——那口口声声哀叹着自己如何伤重如何凄惨的姑娘,此刻正趴在池壁另一边,支颐托腮,笑意盈盈地望了过来——眼如月牙,眸似点星,哪有半分受了重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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