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翻山越岭_分卷阅读_62

  任静瑜愣了下,程梨已经告辞在他眼前消失。
  这些年,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姑娘。燕瘦环肥,困顿或富有,各式各样……这么拎得清的,鲜有。
  ***
  程梨回到餐位的时候,程鹿鸣已经点好餐。
  两人相对吃饭时一向有效率,这是早年一起上学蹲在巷弄里解决早饭培养出的默契。
  不说话,食物解决地无比高效。
  程梨最后只在看到程鹿鸣摆放齐整的餐具时笑了下:“职业病?”
  把什么都收拾好。
  程鹿鸣揉了下手腕:“上个月报道的那批新兵,自理能力差,我们这些老骨头不得不时刻以身作则一秒都不能停。”
  程梨嘴角含笑,突然想起什么,嘱咐:“我去旁边的店买个东西,你在路边等我。”
  程鹿鸣应下,慢程梨一步去取车,将车停靠在餐厅外的街道上等她。
  街边树影深深,路旁店铺里灯光如昼,投至枝叶上,被打碎分割成一片一片。
  他将车窗降下,想起程梨适才追人时的义无反顾,有些烦躁。
  他这次来北京,搭档季业一直撺掇他该出手时就出手。
  季业想得简单,以为他往前迈一步,就能得手。
  可只有程鹿鸣自己知道,自从十几岁的程梨离开焰城,这些年,程梨在她四周画了一个结界出来,任凭他靠得再近,也和亲密无关。
  程梨有自己的坚持,他也不希望她妥协。
  她是那种认定一个方向很难回头的人。
  她也不用妥协,她继续忠于自己,他会继续陪着她。
  程梨从当年消瘦空洞的模样恢复成如今这般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他最大的愿望,无非是求她平安喜乐。
  她一向直白,若是对他有意,不会等到今天。
  他若开口,很可能会让她离他更远。
  **
  程鹿鸣吹了会儿风,程梨的身影很快再度出现在他视野之内。
  上了车,程梨把手上的纸盒递给程鹿鸣。
  程梨说:“生日快乐。”
  是个蛋糕。
  程梨在摸起破碎的手机屏时看到22号,就记起这是程鹿鸣的大日子。
  他不来,没什么;他来,她得有表示。
  程鹿鸣拖着纸盒的手抖了几不可查的一下,略显僵硬地说:“我吃不来甜的。”
  程梨轻嗯:“那就看两眼,模样挺养眼。看过也不算浪费。”
  程鹿鸣问:“前几年怎么没见你表示表示?”
  程梨即刻道:“今年长了良心出来。程大队,过了今天,你就29了,身边找个人吧。”
  前面那句,程鹿鸣听着还想笑,后面那句,他听着只觉得心往下沉,适才见到蛋糕的那些欣喜也很快消失不见。
  他凉笑:“找什么人?忙起来哪儿有功夫顾得上,净耽误人家。”
  整条街上的灯不知为何渐次熄灭,四周暗了下来。
  程梨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模糊。
  她语调很柔和:“你往火场奔的时候,有个人等你,你不得更惜命吗?”
  程鹿鸣不以为意地笑:“好像你进去过似的。”
  程梨看他,程鹿鸣很少这样驳她的话。
  程梨认真说:“我有人了,你知道的那个。”
  程鹿鸣问:“多久了?好消息怎么不早说。”
  程梨回:“不久也不短,看怎么算。戒指我准备今明两天就买好。”
  程鹿鸣再度降了一点车窗,风吹翻寥寥无几的树叶,又斜吹进车内。
  程梨提到了戒指,他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
  只道:“对你好?”
  程梨淡淡开口:“比我好。”
  程鹿鸣说:“你值得更好的。”
  程梨沉默片刻,又低低喂了声:“我毛病很多,别捧杀。你以后找得姑娘,别像我。浑,得多费心,不省事儿。”
  ***
  任西安再度接到电话让他回家时,看了看程梨的睡颜,应了下来。
  他先回max换了身衣服,在城中堵了半小时才到,远远地看到岗哨。
  他有一阵没回家,岗哨上见到的面孔都陌生得不行,通行证也不知道扔在了哪儿,但肯定不在李成蹊的这辆车上。
  在门口差点儿被人拦下,亏着撞上叶连召的父亲,才一起顺利地进去。
  没人叫他,他也得回,登记,总得拿某些必要的材料。
  他没将车停在自家小楼前,搁在一排笔直的杨树底下。
  在车上磨蹭了一会儿他才下去。
  还没进门,又看到了二哥任静瑜刚刚熄火的座驾。
  他等了下,任静瑜下了车,两人一起往里走。
  任静瑜下午找他,也是受托交代让他回家这事儿。
  两人还没碰到楼门,有个熟悉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是任静瑜的发小,也是叶连召的女朋友秦昙。
  秦昙见到他们,晃了下手里的请帖:“决定的突然,我刚飞回来但老叶又不在,只好我来送这个。”
  是喜帖。
  她说:“摆个酒,不弄仪式了。弄完我还得回英国。”
  任西安下意识地去看任静瑜的反应。
  任静瑜情绪没外露,任西安先一步进门,把任静瑜留在了外面。
  **
  和叶连召一起待在西北好多天,叶连召把他的“大不列颠”挂在嘴边几次,但从没说过要办喜事,看来是真的事出突然。
  叶连召现在有信号了?
  任西安倒没想到他能从阿尔金出来得这么快。
  他和程梨在花土沟耽搁了下也不过是刚刚回京。
  **
  秦昙当初喜欢任静瑜,任静瑜正值创业初期专心拼事业无心私人感情。
  任静瑜的目标野心大,秦昙追逐跟随他的步伐不可谓不辛苦。
  任静瑜不顾身体,秦昙劝不动。
  那些他涉足的领域,她也是门外汉。
  几年过去,没真得痛痛快快地相爱一场也不是没留遗憾。
  时间让她在追逐任静瑜的路上输得一败涂地,没有赢回岁月静好;可也是时间让她懂了珍惜身边人,看到了身旁的叶连召。
  **
  进门后,任西安脊背贴着家里门后的墙站着。
  想到秦昙手里那张赤红的喜帖,情绪慢慢降下去。
  作为旁边者,他看到了这段故事里一个更大的遗憾。
  任静瑜当年透支身体进了医院,那一病,他改变了过去的生活节奏,想要安定下来,好好经营生活的每一个部分。
  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秦昙。
  可太晚了,秦昙已经在整日为他提心吊胆中磨平了对爱情的执着,走向了叶连召。
  秦昙没有一直等,因为另一个人是叶连召,任静瑜后来也没有再去追,没去挽回。
  **
  旁观过这一段,想起他今晚刚睡过的那个女人,任西安觉得这种遗憾的情绪又轻了一点末世未央。
  他等得久了点,是怕程梨后悔回头时,他若不在,她是另一个任静瑜。
  任静瑜这几年不太好过,他看得到,所以不想见到这世上再多一个这样的人。
  等一等,是老几岁,以后扔到台面上贬个值。
  不等,遗憾了就是一辈子。
  任西安贴着墙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客厅挪。
  出乎他意料,一向脾气火爆的任东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没先吭声。
  任西安到他对面坐好。
  难得回来,有些事他应该交代一下。
  为程梨,也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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