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怀净_分卷阅读_22

  “二爷,您看这衣服……”张启明难以想象陆二爷拿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走进公司里究竟是怎样的光景,万一二爷一个控制不住在会议上做出失态的举动……
  陆抑没理会他,直接就下了车,不巧正好踩在了水滩上,黑亮的皮鞋湿了前端。他随意将手往西服外套胸口处的口袋里掏手帕,哪料到掏了个空。
  陆抑仔细回忆了一天的行程,骤然眸色一深,忽而意味深长笑起来。
  ****
  网上的风波虽然算是平息了,但王仪的名声基本上已经毁了,尤其是在辰光里根本混不下去。
  整个周末,王仪都被父母锁在家里,爸爸说她识人不清,她还认为这是他们对段小弗的污蔑。这么多年的好友,她难道会比爸妈还看不清朋友的品性。小弗温柔大方,哪里是他们说的那种将朋友当枪使的人。
  她不解的是陈政怎么就和张黎是一对了?
  王仪早上到了学校,一路上总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也知道是那件事闹得过火,却没放在心上。到了储物柜,她一打开柜门,从里面跳出一只青蛙,顿时将她吓得惊叫。
  火冒三丈地环顾四周,只有冷漠的不时投过来的眼神。王仪心凉,将柜子一甩就去教室。但恶作剧远远没有结束,楼上泼下来的水,椅子断掉一条腿,抽屉里的死老鼠,书里被糊上的糨糊,这些事情要是同一个人做的只怕要费不少精力,可见作案的远不止一人两人。
  然而,比起恶作剧更叫人慌乱心冷的,是孤立无援。没有人再同她说话,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方。
  即使是段小弗。
  段小弗远远地看着她被欺负,一语未发。
  一如既往的优雅温柔,浅笑淡淡。
  王仪昏昧的脑子终于有了一点清明,眼中积聚起愤怒、后悔,心口灼烧着一把火,让她想要毁天灭地。
  周怀净在下午上课之前就到了学校,程思古拉住他,问:“你早上怎么请假了?班主任告诉我,你哥哥打电话帮你请的假,说你生病了。”
  周怀净偷偷摸着吃得鼓鼓的小肚子,还是有点撑啊。“肚子不舒服。”
  程思古惊奇地瞪大眼:“周怀净啊周怀净,没想到你居然翘课啊。我给你哥打电话,他说没帮你请假啊,而且还说你今天早上早早就出门了。你哥似乎很着急……”
  周怀净脑袋里被“糟糕”迅速刷屏。他仿佛已经看到大哥黑着脸问他跑去哪了。
  “你先和你哥哥报一下平安吧。”程思古挠挠头,他似乎捅了好朋友的篓子,周家大哥电话里恐怖的语气,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周怀净取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周怀修就接了。
  “怀净?”那端的声音嘶哑。
  周怀净捏着手机,做了错事的低声唤:“哥哥。”
  “你现在在哪里?”周怀修深呼吸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耳边。
  周怀净垂着眼睛:“学校。”
  “你去哪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
  “嗯。没事。那你好好上课,哥哥等你放学了去接你。”周怀修温和安抚。
  大哥越体贴,周怀净就越愧疚,心里堵了什么,呼吸都不顺畅。
  下次不可以和陆抑一样胡闹了。周怀净心想。
  不期然,他又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陆抑的工作很忙。
  周怀净最初到了陆抑家里,心中还存有恐慌。父母的离世以及自己的遭遇,使他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来,陆抑则给他黑暗的生命里注入了一线光芒。
  一开始的时候,周怀净和陆抑很少进行交谈,他就像是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陆抑允许他没日没夜地坐在钢琴前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一遍一遍弹着月光,直到累到睡着了。周怀净知道,身旁有人只听他弹琴,那人的气息一点点侵染他的领域。
  周怀净双目失明,无法自由行动,陆抑不顾他的抗拒,半抱着他教他如何在屋子里正常生活。他温醇的嗓音,不容反抗的力度,都给周怀净带来丝丝安全感。尽管他闯入得毫无预兆,但恰如其时,周怀净接纳了这人在生命里占据一席之地。
  他是他唯一的依靠啊。
  当他失去了所有,只有陆抑出现了。
  起初,陆抑是会离开的,但是周怀净无法忍受。每当陆抑要走开,他就紧紧攥着对方的袖子,骨节都泛了白。
  陆抑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了。”
  周怀净不理他,固执地保持着动作,僵硬得犹如石头。
  陆抑用力扯开他的手,匆匆忙忙离开,而当他回来,周怀净还坐在原地,似乎一动未动,一连几天都不肯理他。
  秦老说,周怀净把他圈入了自己的领地,又是唯一信赖的对象,陆抑贸然离开,势必打破在一定程度上那层信任。
  陆抑用翻倍的耐心与温柔才换回周怀净的重新信任,在后来,周怀净逐渐从孤独的世界里迈出一步,陆抑就是他的阳光,慢慢地将他的整个世界都照亮。
  后来,周怀净经常听到有人打电话催他工作,但陆抑很少出门,许多工作都带回来家里完成,除非事情着急,否则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许多年后,许多人只道陆二爷偏执成性,一生死死揪着周怀净不放,却不知道周怀净的偏执丝毫不亚于陆抑。
  就如同上一世,陆抑病发而死,而周怀净却是偏执而亡。
  他的光不见了,世界重归于黑暗,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大概老天爷都被他执拗追随吓坏,所以才给了他们又一世的纠缠。
  窥到真相的人不多,程思古有段时间光顾着打抱不平,却不知道曾经有一份真相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珍惜。
  “怀净,你口袋里的手帕要掉下来了。”程思古指着他裤子口袋里露出一截的手帕道。
  +++++
  周怀净取出手帕,蓝白格子相间的生丝手帕,原本熨帖平整,现在已经揉皱了。他将帕子展开,一股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舒服到骨子里。
  “看着质量不错啊,借我看看。”程思古好奇,这个年头还有人用手帕啊?之前怎么没见到他用?
  周怀净躲开他的动作,将手帕放在桌面上,手指捋平褶皱,然后角对着角工工整整地叠成方块,小心翼翼藏着宝贝一样放进口袋里。
  这是陆抑的,除了他,谁都不可以碰。就算是哥哥来了也不可以。
  第36章
  晚上放学的时候,周怀修来接周怀净回家。
  一路上,两人保持着沉默,周怀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抓着大哥的衣角。路上不平坦,每一次的颠簸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抖起来。
  到家门口,周怀修停下车,周怀净默默下车,然后看着哥哥锁好车子,率先转身回屋。周怀净连忙伸手拽住哥哥的衣服,周怀修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怀净偷偷咽口水,心虚地道歉:“哥哥,我错了。”
  “你错在哪了?”周怀修问。
  周怀净澄澈的眼睛望着他:“不该让哥哥担心。”
  周怀修一见弟弟无辜的表情,气瞬间就消了。他对周怀净发不起脾气,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弟弟的错,而是陆常那家伙的问题。
  周家大哥人生三大准则:
  1、弟弟永远都是对的。
  2、坚决拥护弟弟一百年不动摇。
  3、如果弟弟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怀净,哥哥不是生你的气。哥哥只是气自己没能守护好你。”周怀修摸着弟弟的头,柔软的发丝穿过指缝,“今天的事情,是陆常不应该不和我打一声招呼就带着你翘课。”
  周怀净:???为什么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
  “好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以后不许随便逃课了,知道吗?”周怀修才不承认,弟弟逃课找陆常不找他,他打翻了醋坛。
  周怀净一脸茫然,跟着进家门。
  家里做了不少好吃的,周怀净看着眼馋,但中午吃得太多,导致现在还不饿。他努力收起肚子,奈何实在撑不下,于是便表现得食之无味、心事忡忡。
  周怀净没吃多少只能放下筷子,到客厅里和球球玩,管家给他端来小蛋糕,他都没吃。
  老管家摸着眼睛疼惜地想:小少爷一顿不吃,看着都憔悴了。
  周夫人叹息:“这陆常,也是不像样,怎么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人走了?”
  周怀修接到程思古电话之后,立马就派人去调查,监控显示出现几名大汉直接将周怀净押进车里,他当时心里一沉,就差点报警了,还好他先冷静下来,查了一下那辆车的车主。
  只是调查车辆信息的时候受到了阻挠,还好他最后拿到消息称是陆家的车子。
  陆家?
  周怀修脸上冷硬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他第一时间想到陆常,立刻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陆常接到电话听到质问,长长的沉默之后才吐露真相,说他只是和怀净开个玩笑,带他出来玩玩。
  周怀修隐约闪过一丝不对劲的念头,陆常似乎并不是会闲得带着人翘课出校的人,理由还是玩耍。但他的怀疑还未落到实处,车子的的确确就是陆家的,陆常也没有理由骗他,周怀修就没多加思考。好歹怀净没出事,他也松一口气。
  周怀修回答:“我刚刚和他又通了电话,他保证不会有下次。”
  “最好是这样。”周夫人笑说,“他妈妈这两天就要从国外回来,要是再犯,看我不让陆夫人剥他一层皮。”
  “孩子们关系好,你就别瞎操心。”周先生倒无所谓,翘个课,也不是做坏事,正好说明两人感情好。虽然他们不扒着陆家,但要是真能拉近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对侄子算多了一层庇护,挺好的。
  周夫人嘴上说说,实际上也没有真生气的意思。她嗔瞪丈夫一眼:“就你最会当和事老。”
  夫妻俩其实想到一处,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周家人却不知道陆常经受了怎样的良心考验。
  当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周怀修一说开着陆家车子的人绑了周怀净,他立刻就猜到是二叔干的。但他为什么要为几乎是死敌的二叔扫尾掩盖事实?
  陆常生怕自己一说出事情,周怀修就闯到陆家找他二叔算账要人,索性自己先担下来,然后打电话给张启明。
  全陆家,张启明号称最没脸没皮,但陆常知道,比张启明脸厚的就是他二叔,只是二叔鲜少有机会向人展示他的厚颜无耻。
  要和张启明打交道,陆常同样也是拒绝的,不过至少不用直面他家二叔,对上二叔,他只有被碾压的份,像碾死蚂蚁那样,因为二叔根本不屑和他对话,全程都是“我不听我不管,你说什么关我什么事,爷就是要这么做,有本事你来阻止我”的态度。
  在强大的资本面前,陆常就算是想讲理都不行,土匪头子的理就是他本身,谁能讲得过?
  且说张启明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打电话过来,一点也不吃惊,一如往常装模作样恭恭敬敬喊一声:“大少爷。”
  陆常:“……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人送回来?”
  张启明笑两声:“周小少爷和二爷正谈笑风生,等该散了自然就送回去了。”
  “不许动他。”陆常冷冷道。
  “您这话还是和二爷说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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