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当家_分卷阅读_94

  林凤娥一缩腿不让他看。心里恨意一片。姚满屯为啥没有过来?难道是走到半路被王玉花那个贱人叫走了不成?老天为啥要让她受这么重的伤,还在这山上碰见最厌恶的人!?
  “你这脚扭伤的不轻,腿上还不停的流着血。要么我送你回去,要么我打昏你弄你回我家!”赵癞子常跟寡妇打交道,无赖的话张口即来。
  林凤娥愤恨的瞪他。
  “你要是咬舌自尽,你可想想你儿子了。”赵癞子知道她的弱点在哪,不仅心里得意。真是老天给的好机会,他要是这样背林凤娥送到他家里,这个女人就跑不掉了。不嫁给他,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林凤娥相信他肯定干得出来,只要她一进赵癞子家门,就再也说不清了。她恼恨的咬牙,却不得不开口祈求道,“你叫我弟弟过来可行?”
  “我在你家那边转悠的时候,看到林伟出门,往八里镇上去了。”赵癞子才不给她机会。
  林凤娥脸色越来越白,整条腿疼的没有知觉似的,血还止不住的流。
  “我先给止血。”赵癞子说着刺啦一声撕了她的裙子一条布,掀开她的裤管。
  林凤娥吓得急忙躲开,赵癞子却抓紧了不松手,把布条裹在她腿上的地方,眼神却盯着她白皙的小腿,忍不住咽口水。
  “你再这样,我立马就咬舌自尽!”林凤娥无比厌恨。聪明的她也知道回到村里会引起怎样的流言,会有多少骂她不知检点。
  “我好心背你回家!”赵癞子拉着她就要背她起来。
  林凤娥恼恨的一把推开,看准机会扑倒地上,一把又抓紧了斧子,躲着赵癞子,“你再乱来,我立马就死在你跟前。到时候我家人为了赔偿,也会告你杀人害命的!”
  这个赵癞子倒是相信,不说林凤娥那很不靠谱的弟弟,那弟妹也会搜刮一切能得的好处,想到这,赵癞子顿时感觉有些没趣,不过也没有走,而是看着林凤娥砍了一个粗的树枝,当做拐杖拄着,一边警惕着他,一边几点点挪下山,心里对林凤娥更有性趣了。咬牙也要撑着,这样的女人睡起来肯定带劲儿!
  而这时候姚若溪一家人已经到了新安县,停在济生堂门口。
  于家祖籍是新安县的,所以于晋然是回来念书参加科考,所以一直都还在。听是姚若溪一家又来了,他就耽搁了一会,起身出来到问诊的房间。
  一个瘦小一脸精明的小老头是济生堂里的妇科显著的大夫,给王玉花把过脉,看着一家人祈盼的目光,他摇摇头,“身子亏损太厉害了!而且不是一次亏损,你现在很难再有孕了。”
  王玉花受不了的猛地站起来,紧盯着那大夫,红着眼,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姚满屯也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他想起王玉花除了生头一胎,二闺女和小四都是早产,三闺女更是难产,亏损的太厉害……
  “大夫!如果好好调养,还有可能的吧?”姚若溪看这事儿对王玉花打击实在太大,忍不住皱起眉头。
  “先吃些药调养一下,这事儿记不得。明年再看看有没有好转。”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点点头,然后起身开药方子。
  王玉花精神恍惚,听不进话了一样。姚满屯拿着银子去抓了药。
  “如果这里治不了的,可以到京都去。天子脚下,名义大夫有很多。”于晋然出现在门侧,神色淡淡的看着姚若溪建议。
  “多谢!”姚若溪点点头表示谢意。
  姚若萍却盯着于晋然猛打量,见他一身素白直缀,隐隐约约绣着水纹,温淡如玉,眉目如画,连说话声音都好听,不仅打听,“他是谁啊?”长得真是好看,竟然还对小三这贱丫头说话。
  “跟大表哥一块参加科考的于公子。”姚若溪盯着她的神色。
  姚若萍眸光一闪,又看了眼于晋然,心里比较他和王元荣谁更俊。比来比去,却都觉得眼前这个于公子相貌家世都比王元荣要好的多。而且她听姥姥说元荣哥没考中秀才,她突然出声问道,“于公子考中秀才了吗?”
  “我们公子是今年的廪生!”于晋然身后的小厮出声道。
  姚若溪眼里闪过一份诧异。廪生是取秀才前几名,有朝廷每年发放廪米,或者廪银。这个于晋然,好像才只十三四岁吧!?
  “可能容我给姑娘把脉?”于晋然看她表情也不说旁的,上前两步询问。
  姚若溪张嘴想拒绝,就算这于晋然是个天才,十几岁的人医术也高不到哪去才是,这是要把自己当成小白鼠实验……
  “我自幼跟着祖父学医,有我把过脉,也能更确切的知道情况,告诉祖父。若是你们没法进京寻找国医圣手,或许我们于家能找到治你腿的方法。”于晋然见她要拒绝,出声解释。
  这样说,姚若溪倒是不好再推拒,只好坐下伸出手。
  于晋然看她纤细的小手,上面长了不少茧子,有拿笔的,有拿针的,还有别的,手腕子更是纤细透白,抬眸看了她一眼,伸出素白袖长的手指按在她脉搏上细细的诊脉。
  “底子很差,从娘胎带来的筋脉不全,即使你近两年调养改善,却收效甚微。”
  姚若溪眉头微挑,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摸一摸脉象就能知道情况。想到于家是医药世家,家学渊源,于晋然跟着祖父肯定耳濡目染,怕是已经达到一般大夫的水平了。
  于晋然问了姚若溪抓的药吃了多少,然后到药柜上改了两味药进去,“以后的药先按这个配,最好每月来看诊断一下情况。”
  每月!?姚若萍看着顿时又嫉妒起来。小三这贱丫头明明是个瘸子,却走到哪都是惹人注意,抢她风头!
  姚满屯也已经抓了王玉花的药拿来,听于晋然的话,忙应声。
  出了济生堂,姚若萍就拉着姚若溪打听于晋然的情况。
  姚若溪一概说不知道,不过看失魂落魄的王玉花,忍不住劝道,“娘!于家认识京都的国医圣手,听说那是个神医,能从阎王手里抢命。我的腿也能治好,到时候娘一块去找国医圣手看。一定会好的!”
  “神医!?从阎王手里抢命,那…那肯定就能治好我了?”王玉花眼里顿时晶亮晶亮闪着光华。
  “嗯!爹早前就在打听国医圣手的事儿,要给三妹治腿。那个神医连三妹的腿都能治好,也一定能治好娘的。不是说娘只是亏损了身子,咱回家好好调养!”姚若霞用力的点头,一块劝王玉花。
  王玉花看向姚满屯,见他点头,这才算是彻底活过来,泪盈于睫,“那要不少钱吧?!”
  “可咱家现在不是在挣钱吗!会越挣越多的。”姚若溪想到那个雌雄莫辩美的不像人的男子,微微有些后悔,忘了问人叫啥名字了。要是他不认账,到时候还是得她们自己想办法去找国医圣手了。
  “对!对!一定要挣钱!一定要挣够很多银子!”王玉花忙不迭的点头,看看姚若溪的腿,旁边磨的光滑的双拐,心里升起歉疚。以前她因为三闺女腿瘸,眼里看不见三闺女,没想到现在全靠三闺女。是因为她怀孕那时候没有补好,还生在了外边,才瘸了腿吧……
  姚满屯见她又有了精神气,一家人之间气氛也好起来,忍不住也笑了,“那咱去吃卤肉面!”
  王玉花张嘴想说卤肉面太贵了,还是回家吃,可看姐妹几个和姚满屯都笑着,也笑着应了。
  结果到了面馆,姚若萍要了饺子,小四吃了馄饨,姚若溪几人吃的卤肉面,还叫了两盘菜。王玉花看的直心疼,问她拿药花了多少银子。
  “也没多少,就一两多。”姚满屯让她别担心银子。
  王玉花心疼的不行,三闺女的一两多,她的一两多,再加上吃的饭,三四两银子了!?
  她不知道,济生堂没要诊费,只收了点药钱。知道怕是再也不到县里看病了。
  等一家人在新安县逛游了一圈,姐妹几个还都买了朵绢花,王玉花也买了根素银簪子,一些小吃食,这才赶回家。
  到了村里,三三两两的妇女婆子正在议论林凤娥和赵癞子的事儿。
  “虽然凤娥死了男人被撵出来了,不过她长得好,人又能干,改嫁也是容易事儿。那赵癞子想娶凤娥,真是痴心妄想了!”
  “是啊!就赵癞子那丑样,还跟村里的寡妇不清不楚的,凤娥那样的人才看不上呢!”
  “可俩人都一块下山,还弄成那样,这下赵癞子提亲,怕是就不好拒绝了!”
  “就是!不少人看见,那腿上是掀了裤子包扎的!背着回来,又摸了屁股。”
  都说大老爷们儿聚到一块荤话不断,妇女婆子凑堆说起八卦,也不遑多让。
  王玉花就是气性来得快,去的也快的人,笑呵呵的坐驴车回村里,却听见这样的八卦传言,不由打听问那几人咋回事儿。
  姚满屯也微微皱起眉毛。赵癞子他见过,那是个又丑又赖的人吧!?
  姚若溪听着那婆子解释说,林凤娥上山砍柴摔了,扭着脚,还划破了腿,流了很多血,被张河里沟的光棍汉赵癞子背回来家来的,似有若无的撇了眼姚满屯。见他眉宇间带着担心,心下警惕。是出于普通大众听到的那种担心,还是别的?林凤娥昨晚过来打击王玉花,今早又在山上崴着脚了,她总觉得这事儿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王玉花说让回家,她拾掇点鸡蛋去瞧瞧林凤娥,毕竟林凤娥提醒她不少次,说话也暖心。
  姚满屯应声,赶着驴车回了家。
  见王玉花拎着一兜鸡蛋出门,天色还早,姚若溪叫了姚满屯,“爹!趁着空闲去山上下几个套子,砍点柴火吧!最好能套些野山鸡,这样就能给娘做成药膳,调养身子了!”
  姚满屯嗳了一声,拿了斧子和绳子。姚若霞让姚若萍留家里看着小四,背着竹筐跟着一块出门。
  姚若萍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拿着四朵绢花比较哪一个更好,对着铜镜往头上试戴。
  小四又怕在笼子上看几只兔子,猫咪跟着她后面,那些小兔子看到猫咪,就缩在一块瑟瑟发抖。
  而姚若溪父女三个上了山,这次是顺着姚满屯常走的那条路,也正是林凤娥摔倒的那地方。
  血迹林凤娥根本没来得急清理,本来就是要给姚满屯过来看到心疼的,之后又跟赵癞子碰到一块,然后就抢着下了山,还崴了脚。所以地上的血迹还在,而哪块尖尖的石头沾着血迹的石头也在。
  姚若溪想试探一下姚满屯,哎呀一声,“这怕是就是凤娥姑姑摔倒的地方了!”
  姚满屯看过去,果见地上一片血迹,愣了愣,“不是扭了脚,竟然流这么多血?”
  “凤娥姑姑真是可怜。本来带着显聪住在娘家日子就不好过,还天天上山砍柴,竟然摔了这么惨。”姚若溪叹息一声。
  姚满屯脸上的同情之色更深了。
  姚若溪的目光却越来越冷,她话锋一转,“不对啊!这条路是爹每次上山砍柴的地方,咋凤娥姑姑也都是走这一条路吗?”
  她这话是问姚满屯,姚满屯没有多往别处想,就点头,“应该是吧!这条小路走的人挺多的。”他回回见林凤娥,也正好是这条路上的。
  “可以前凤娥姑姑不是喜欢到那边去砍柴的吗?刚搬来打猎的时候见过几次。”事实上根本没见,那时候她也没有注意过林凤娥。只是她既然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要怪她黑心。
  姚若霞看她使眼色过来,不知道她是啥意思,下意识的点了头,应声,“是啊!见过几次。”她现在已经练到撒个小谎不眨眼的时候了。
  姚满屯不明所以的看着姚若溪,“有啥事儿吗?”他知道三闺女一向聪明。
  姚若溪没有回他的话,而是低头捡起那块带血的尖石头,看了看,皱起眉毛,“这个石头是活的,又不是嵌在地上很结实,就算是滚了几圈,也不可能划伤半尺长个口子。除非是故意的。”说着她拿住尖石头,抓住朝自己腿上试验。
  姚满屯吃了一惊,“故意!?好好的,谁会弄块石头给自己腿上划开个大口子啊?那不是找罪受!”说着他狐疑的看着姚若溪。
  “也就是说,她故意扭了,故意在腿上划开个大口子,倒在爹砍柴必经的路上。”姚若溪说着深深的看了眼姚满屯,把那沾血的尖石头扔进姚若霞背后的竹筐里。林凤娥简直疯了,竟然自虐来算计姚满屯!她昨晚那一趟对王玉花进行打击,估摸是怕姚满屯和王玉花矛盾化解,关系增进。
  姚满屯不是傻子,更何况年少时也怀着过懵懂的想法,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姚若溪,“不…不可能!”他有家有室有孩子,林凤娥也已经成亲有儿子,她……
  “昨晚她特意过来跟娘夸了一通她儿子多好,然后走的时候对娘说‘你没儿子傍身,没法立足’。之前娘因为没儿子生气,爹还用算命的说秀才儿子去哄娘那次,也是她来跟娘说了生不出儿子的话。”姚若溪不再看他,在三王岭的时候姚满屯看着不错,可从回了槐树村,姚满屯的心思都偏在了苗氏那边。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把姚满屯对老宅的希望打击掉,眼看着希望。若是姚满屯胆敢对王玉花有二心,她不介意没有爹。
  姚若霞也吃惊的瞪大眼,“她…她…她喜欢爹?还故意算计爹?”
  “都是我的猜测。”姚若溪突然笑了。
  姚若霞却还是面色不改。三妹虽然说是猜测,可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说莫名其妙的话。她想到村子里在说赵癞子背林凤娥回家,啥啥好包扎腿伤,摸到屁股的话。顿时一惊。要是她们今儿个没有去新安县看病,爹照常上山来砍柴,那不就是碰见了林凤娥。然后就换成了爹给她包扎腿伤,然后背她下山……
  姚满屯也是听她说猜测,松了口气,心里却不禁怀疑,又推翻怀疑,乱了起来。凤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可三闺女也不是随便乱说的孩子,这中间……
  姚若溪看他思绪乱了,心慢慢的发沉,目光也越来越冷,最后看姚满屯竟然忘记砍柴,拿着斧子跟着她下套子,更是微眯起眼。
  姚若霞一直注意着姚若溪,见她眯着眼,露出危险幽冷的目光,心下忐忑不安,“爹!”
  姚满屯猛地回神,看姚若霞担忧的神色,再去看姚若溪,她低着头坐在树墩上正下套子,从他角度只看到她白净的额头,盈白挺巧的鼻头,手下不紧不慢的布置着一个连环套,仿佛经过的野山鸡毕竟会被套的死死的一般。他心里莫名一跳,有些不安,“小溪?你是觉得爹会…会再找一个?”
  “找啥?后娘吗?”姚若溪疑惑的抬头看姚满屯。
  姚若霞心里一紧,不行!她们有亲娘,不要后娘!
  “爹不会找后娘的。除非是娘死了。”姚若溪安抚的看看姚若霞,顿时心里一凛。除非王玉花死了!?如果王玉花死了,姚满屯这个年纪,自然会再娶。而乡下人不是大富大贵,娶继室也多不可能还找闺女家。而林凤娥,风评很好,人贤惠温柔,又很能干,不过带着个儿子,也不大,而王玉花又没生儿子,真要好好养也能养得家。
  可姚满屯是个实诚人,王玉花就算真的死了,再娶也不会很快。可要是这个是姚满屯以前的对象……
  “胡说啥话!你娘好好地,咋可能会死!”姚满屯轻喝一声,心里虽然不相信姚若溪说林凤娥的话,不过也有怀疑的成分。现在想想,的确每次砍柴,都很巧的碰见林凤娥。
  “她知道爹念书科考的事儿吧?还很相信爹能考上。”姚若溪说着叹口气,她上辈子长得不算好看,又是个瘸子,成天宅在家,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爱人的感觉。只有林凤娥对姚满屯有心好办,就怕姚满屯对林凤娥也有情。
  姚满屯不知道咋解释,只能说道,“爹不会娶啥后娘不后娘的!这话回去也别跟你娘说,免得她又胡思乱想。”即使曾经有过懵懂的憧憬,可数十年过去,如今他有媳妇,虽然嘴上不太好,可一心为家为闺女为他好。有几个闺女,各有所长,听话懂事还聪明。几千个日日夜夜,一家人相伴走过,曾经的那些的感觉早已消散了。
  姚若霞放心了些,心里还是忍不住提着。看朱孝生和朱敏儿那个后娘,听说经常打骂欺压,不给吃饱,不给穿暖,还天天干活儿。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偷偷看了眼姚满屯,忍不住眼眶发红。没想到林凤娥面上好,却是要抢她爹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厌恶。她绝不要后娘!
  父女三个回到家,王玉花唏嘘的讲,“我看凤娥还真是可怜。一个寡妇带孩子,娘家都对她不好。砍柴的重活儿都让她去,愣是摔在山上,还碰见赵癞子那个混账。那脚脖子都肿成馍馍那么大了,小腿肚子上的伤口也半尺来长,上了药包扎了都还浸血呢!看见我眼泪汪汪的,也不敢叫委屈。挣的钱也都被她那恶毒弟妹抠走一大半还算罢休,她娘又不站她一边。显聪那孩子哭的俩眼都肿了。”说着同情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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