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深井冰_分卷阅读_32

  到底是人命。
  “这会命值不了几个大钱。”李桓从她面上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你看,我的命也不是值不了多少么?”
  “好了,”贺霖有些烦躁的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以后别说甚么自己的命不值钱,你的命重要的很,不是值钱不值钱的事情。”
  “你真的这么想?”李桓回看过去。
  “这世上也就一个你,一个阿惠儿。独一无二。所以以后别说这种痴话。”太过肉麻的安慰话语她是说不出来,她低下头来,胡乱向火堆里送了一些柴火。
  李桓看着她的侧脸,嘴角露出些笑容来,“等开春了,家家就要生了,到时候你要到我家里去。”
  以前贺霖也不是没动过干脆两家人住在一块,大家彼此都好有个照应的想法,但是现实总是问题多多。先不说崔氏和贺昭看起来和和气气,里面谁也不知道到底如何。照着她看,崔氏和贺昭的关系八层悬得很,最迫切的问题是,房屋不够用。
  因此想的再好,也只能拉倒。
  “姊姊,阿兄!”两人正说着话,门口那里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贺霖抬头一看,瞧着次奴跑了进来和他们挤在一起。
  “你怎么不在屋里头呆着,这里烟火气重,小心熏着你!”她和李桓年纪比较大,身体也好。小孩子娇嫩嫩的,被烟熏着到时候有个什么小毛病,这会缺医少药的,小毛病都能拖成要命的大病。
  “家家叫我学字,可是我都学不会……家家打我了……”次奴在贺霖身边扭来扭去,还把红通通的手心伸出来给她看,泪花闪闪的。
  三四岁的孩子,不管男女都爱吵闹。要按下来专心的学字的确是有些困难,男孩子前期也是不太开窍的,爱调皮。
  贺霖那会学写字的时候,不过就是把简繁体进行联系辨认,自然是学的非常快,但孩童来学,到底又有不一样。
  “姊姊,我不想学……”次奴才说,头上就挨了贺霖一个指头。
  “次奴,你知道外头多少人是不识字的么?”李桓笑道,“有学就要学。”
  贺霖才不想自己家里除了崔氏之外,个个都是文盲。不识字难道很光荣不成?要知道在这会认得字,在别人眼里整个人的档次都不一样了。
  “好好学,不准调皮,回头姊姊再教你。”贺霖说道,她一向很宠弟弟,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没有回转的余地。小孩子不懂得什么对他好,顺着心意觉得怎么好怎么来。她要是任由这么去发展,那简直就是害人了。
  李桓看着贺霖身边的小男孩露出要哭一样的神情,微笑着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次奴哽咽着朝贺霖那边缩了缩。
  几个月后,并州还是迎接来了春日,这里不比南方,三月就已经比较暖和了,到了四月才有些万物复苏的苗头。
  贺昭的肚子也是在四月初发动的,贺霖自然当仁不让的要去帮忙。
  帮忙接生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因为人手不够用,贺霖也得频繁在产房内外走动。
  贺昭嘴里咬着一根树枝,疼的满头大汗。
  贺霖瞧着自己姑姑身下那些淌出来的血差点就没晕过去,伸手猛掐了一把大腿,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家家如何了?”她出来倒掉一盆血水,到厨房里继续舀热水,听到李桓这么问道。
  “还没有生出来。听老阿婆说,可能要生要到夜里了。”贺霖说道。
  她两辈子都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情,崔氏生产的时候,有镇上的人帮忙,没她多少的事。
  “上回生佛狸的时候,明明很快的……”李桓压低声音,似有不解。
  “痴儿!”贺霖腾出一只手来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妇人生产哪里有甚么可以遵循的规律!”
  在李桓头上敲了一记,她没好好气的瞪他一眼,收拾一下,端起沉重的木盆就往产房里走。
  “疼的时候就使劲儿!”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
  贺霖顾不得换气,连忙提着水盆就往产妇那里走。
  “好了好了,开了开了!看见头了!”接生的老妇人突然喊道。
  贺霖听到这一句转过头一看,因为离的比较近,看得也比较清楚,当看到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胃里一阵翻山倒海,差点没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胎儿整个从产道滑出,稚嫩的哭声响亮的很。
  “哦,是个女孩,剪刀呢?”老妇人看向贺霖。
  贺霖马上反应过来,将在开水里煮过的剪子递给老妇人。剪断脐带,温水贺霖已经准备好了,将身上还带着血迹和白色分泌物的婴孩轻轻放入水中洗浴。
  洗完擦干,厚厚的襁褓包上。
  贺霖抱着小婴儿犹自有些手脚发颤的时候,回头看见接生婆将手伸入到贺昭体内抓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出来。
  她脚下立即一个不稳。
  这年头生孩子实在是太考察心里素质了。
  忙完之后,接生婆看着产妇没有异样,将沾满血的手清洗干净,将她的报酬,两只雪白的兔子提起打个招呼便走了。
  贺霖将贺昭安顿好,带血的褥子被子卷起来换上干净的。
  房内收拾干净,她让李桓带着佛狸进来瞧一瞧新生的女婴。
  贺昭靠在那里,衣服敞开着为新生女儿哺乳。
  “家家。”李桓带着弟弟看着母亲,襁褓里的婴儿脸还是红红的皱皱的,瞧着也不怎么好看。
  这个冬天不管是贺霖家,就是李桓这里过的也不怎么好。
  贺昭抱着怀里这个小的,想着家里的口又多了一张,可是丈夫什么时候回来将钱米等物带回还不知道。
  生产过后的产妇很脆弱,贺昭甚至有些忍不住要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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