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作者:朗朗明日)_分卷阅读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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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长子》
  作者:朗朗明日
  第1章 纪安
  纪安是个庶子。
  他爹是昌平侯,官拜兵部尚书正二品,且他身上的爵位实打实的是他自个用军功挣来的。
  有这样的人做爹,按理,就是庶子,纪安也是个享福的命。可坏就坏在,他的庶字后,要加个长字。庶长子,历来就是家乱的根源,多少爵位之家都因为嫡庶之争剥爵改宗的。
  所以,刚刚穿来的纪安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明晃晃的靶子吗?再打听一下,得了,他姨娘白莲还是府上老太太的亲侄女,更是皇帝亲封的正四品恭人。表哥表妹,纪安原以为又是一出“真爱”的戏码,而他就是这个“真爱”事件中的牺牲品。
  可他只猜中了开头,却料错了人选。他爹是有位真爱,可不是他亲娘白莲。而是这个府里真正的当家太太,他的嫡母郑氏。传说,也真是传说,当年他曾祖父不知道怎么的被夺了爵位,全家变成了白身。
  原与郑国公郑家的二房长女定了亲的他爹被嫌弃了,郑家毁约改嫁,他奶奶回去求了他亲娘白氏进门做了纪家妇。等到他爹在前线立了大功,重点是他跟对了主子,效忠的二皇子最后登基为帝。他爹水涨船高,恢复了纪家的爵位,做了兵部尚书。眼看着纪家起来了,白氏也成了侯夫人。
  原本大家以为白氏是场苦尽甘来,慧眼识英雄的喜剧。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爹和郑家长房嫡次女传出了首尾。而这位嫡次女还有位新帝身旁甚是宠爱的贵妃姐姐。于是,没等旁人出手,他家姨娘就知情识趣的自动让贤了。好吧,大伙这才知道原来白氏是场悲剧来着。
  但没想到白氏却查出了身孕,白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也家风清正。白氏更有个名噪天下的状元郎哥哥,娶的还是左都御使的嫡女。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要是打了,不说其他,就是打了白家的脸面。读书人最重什么,最重风骨。任你郑家再权势滔天,烈火烹油,白家也是不惧的。
  一边是心爱的贵妃哭哭啼啼,一边是耿直的朝臣据理力争,这个时候,纪安的娘白氏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了一番话,大意就是她品行才能不够,上不能孝顺长辈,下不能慈爱长辈,自请下堂而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瞧着白氏如此自贬,连皇帝都有些心虚了。毕竟,人家姑姑做婆婆哪能处不好,又怀着身孕,也不能睁着眼睛说人家不慈爱晚辈。再加上白氏素有贤惠的名声。
  皇帝再想偏袒,也不能让纪安的爹休了同甘共苦的糟糠妻啊。可一边的小姨子又和纪安他爹有了私情,天下皆知。不嫁他又让自己的爱妃失了体面和名声,皇帝舍不得,这个时候郑氏又有了身子。传闻,他爹回来和白氏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白氏再让一步,自请为妾,皇帝给了她加了个四品诰命已显补偿。
  白家没想到他们在前面为白氏主持公道,为被自己家女儿在背后捅了一刀。直接说出了白家没有为妾的女儿,和白氏恩断意绝。
  白氏哭的肝肠寸断,心中悲伤不已,怀着他的时候就病歪歪的。等新夫人进门,郑氏瞧着是个高傲的,他祖母纪老夫人很不喜欢,家里就闹过一阵子。可看着大着肚子的郑氏,纪老夫人态度也渐渐的软化。
  郑氏怀的身子比白氏还要月份大上一些,原来该是郑氏产下嫡长子的,可偏偏白氏听闻纪老夫人对着郑氏关怀备至,心中郁闷出门散步,摔了跤,倒是让纪安比郑氏所出的纪晨早了几天。
  于是,纪安就成了庶长子,纪老夫人瞧着自己亲侄女如此可怜,又生了个地位尴尬的庶长子。心中愧疚,把纪安接到了身边养着,同年,他爹纪博为纪晨请封了世子之位。
  为此,纪安虽然是位庶长子,可却是位令人可怜惋惜的庶长子。旁人提起他来,总感叹一句,那纪家小子,这是个可怜见的。然后巴拉巴拉的说上一通,再感怀一下,纪老夫人每次带着纪安出去会友总能得到不少的同情分。
  不过,随着他的嫡母郑氏的亲姐俪贵妃升职为皇后后,这些话也就渐渐没了。府里上下对着纪安也不再眼色里透着惋惜,行动中带着小心,态度里带着试探。就怕一个不注意,伤了纪安玻璃似得小心脏。
  纪安是十岁穿过来的,现年已经十三岁了,对着府里的生活人物已经很是适应了。他在现代是个刚刚毕业准备考研的大学生,还没实习两天就被派去出差,然后,就来了场横祸,他一个大好青年就一眨眼就醒在了纪安的屋子内。
  而真正的纪安身子弱,被一场风寒夺了命,一场高烧,醒来的却是来至现代的纪一安了。虽然只差一个字,可却是两个人。三年来,纪安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努力做好纪府的庶长子,既不太愚蠢,也不太聪明。重点表现自己的胸无大志,毫无野心。
  纪老太太把他从小带到大,本就就得亏欠于他,自然是千宠万宠。似贾宝玉般的待遇,就连府里的世子,他的那位嫡子弟弟也没在老太太面前有他这份脸面。
  要说他这个身份,加上纪老太太的宠爱,他家亲娘该不安分才是。没想到的是,他家亲娘人虽然柔软了些,脾气软和了些,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圣母。每每见了他,总是要告诉他,对着弟弟要友爱,要退让。要知道自己庶子的身份,万万不能有争宠的心思。
  他亲娘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每天老老实实的在自己院子,从不玩什么装病劫人的把戏,更不会时不时的要和他爹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完完全全的不碍着郑氏的眼,他爹有时候过意不去,给了他好东西补偿。都要被他亲娘劝住,然后,把东西再给纪晨送去。
  反正,纪家的嫡庶之别,那是处处体现,时时提醒。他觉得他亲娘是怕他身份本就尴尬,要是再不谨慎本分些,恐怕要让郑氏容不下他们母子两个。再说,本来他该是嫡长子的,要是起了心思,不仅让他爹难做,恐怕也要危害到整个家族。所以,处处谦让,时时包容。
  纪安瞧着他亲娘的觉悟和本分都要感叹一句,他亲娘敢不敢再识分寸些,真是我辈楷模啊!
  当然,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一下,他所处的朝代了。大秦王朝,历史在北宋之后转了个弯。没有了赵构建立了南宋,却出了个秦重明,灭了辽金,建立了大秦王朝。之后更是积极发展军事民生,一举把蒙古兵打的不敢来犯,老老实实的窝在草原上,每年乖乖的纳贡朝拜。
  然后,秦太祖就积极的开展军事民生,开海运,办学堂,提高商人地位。也慢慢的弱化北宋传下来的一些陈规陋习,提高女子地位。不缠足,女子虽然框框条条的还是很多。可至少比前朝要松快的多,不然,凭着郑氏未婚先孕,怕是进不了纪家,就得先进祠堂。
  而大秦却又是个特别讲究嫡庶的朝代,保证嫡妻嫡子利益为先。比如,大秦王朝金銮殿上就刻着非嫡出不可为帝王,非正宫不可为太后。在立储上,讲究嫡子为先,无嫡立长。
  太祖时期,朝廷律法就规定:嫡妻嫡子的权益为先,嫡妻的嫁妆不仅明明白白的规定为其自有。还确定了,妻子可以有财产拥有权。如娘家所赠,自己所得,只要不违法都行。再者,家有嫡子者,可得家族产业十之七八,余者分与其他庶子。也就是嫡子能拿家产的八成,而庶子却只能得家产的两成。一般,一家有三四过的嫡子已经很了不得了。可庶子却可以有很多个,这么分下来,庶子基本是分不到什么的。
  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总有一些人,喜爱姨娘庶子多些,想为他们挣些产业。因为嫡庶的待遇太不同,那些姨娘庶子们,大多都以干掉正室嫡子为己任。大秦王朝的嫡庶之争尤为激烈。
  朝廷也稀奇,虽然律法是这么定的,可却不一味的打压这些庶子们。特地办了学院,通过科举,这些庶子们就可以授予官职。有些人有了机会,说不准真能翻身做主。干掉嫡系一脉,承袭家业。
  在纪安看来,这位和他一样为穿越者的秦太祖大大的狡猾,不想让臣子们坑壑一气,于是想出了嫡庶对立,让那些有小妾的大臣们家宅不宁。果然是帝王吗?什么时候都在想着玩平衡,纪安大大佩服了把。
  更为不合理的是,虽然皇家规定了皇帝的龙椅只能嫡子坐,可却没规定皇后不能换人做。于是后宫的腥风血雨自不用说,谁挣得皇后之位,谁就是稳妥妥的太后,没儿子也无关紧要,过继一个就行。现成案例,当今皇帝就是过继给了先帝皇后一举打败其他皇子坐上龙椅的,然后就有当今的圣德太后。皇帝亲妈幸好死的早,不然还是只得做太妃。
  大臣们有样学样,喜爱偏着哪位,就想出个过继给自己夫人的法子。一般都是家中有了庶长子,无嫡子。或是嫡子太弱,庶子出息,至于皇帝批不批爵位,那就要冒几分风险。一个不好就要夺爵改宗,所以,有嫡子的公侯之家没什么把握一般不会冒险。
  纪安就处于这么一个尴尬地位,他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原身的记忆,为着大家都舒心放心。于是,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养好了身子骨,就开始了吃喝玩乐的少爷生活,半点没有上进的心思和想法。这样下来,果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从他奶奶到他亲娘就没有不高兴的。
  不过,,他亲娘白氏还是时不时的告诫他不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万万不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一点,纪安很是赞同的。纪安看的开的很,要说荣华富贵,没人不喜欢。他是个实在人,自然也喜欢。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去拿,不说在这嫡庶分明的的制度在,就是他那弟弟有着皇后亲姨妈,郑国公姥爷,二皇子表弟,他就得安安生生。不然,那就是自己找死。
  虽然身份坑爹了些,纪安还是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在现代,他是个是个原配婚生子,可却是个过期的。他妈嫌弃他爸没票子,于是华丽丽的转投了个暴发户的怀里,嫁进豪门做起了后妈。
  他爸是个老实的,辛辛苦苦把他养到上大学,等纪安大一放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个阿姨,还把三个月大的肚子挺的像六个月似得。这才知道,他爸找到了第二春。之后,有了弟弟,家里越发容不下他。
  还未等他准备考研混学历,就两眼一抹黑的来了这儿。纪安心里彷徨过,犹豫过,但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知道活着有多美好。再说,他还穿成了金樽玉贵的侯门少爷。算算还是自己赚了,不要说,他奶奶他爹对他十分疼爱,他亲娘又特别知道本分。
  即使他的嫡母走的是冷艳高贵范,不太看得上他,可又不喜欢玩口蜜腹剑的表面文章。对比起那些亲亲热热,却暗地里下狠手使跘子的贤惠主母们。纪安还是很感谢他家嫡母大人的高高在上,不屑于他为伍的。
  所以,纪安决定了,要好好的在大秦做个吃喝玩乐的富家子,把上辈子没享受到的通通都享受一遍。巴结好老太太和他爹,努力和他弟弟纪晨搞好关系,以后靠着昌平侯府庇佑,做个富贵闲人。
  第2章 纪府
  昌平侯府的东院集福堂里,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瞧着晶莹剔透,如若无物。一看就知道是时常有人戴着的,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纪老太太躺在大红金线折花靠背上,小几上放着米黄色哥窑瓷鼎炉,屋内散发着缕缕的安息香。
  小丫头秋山打着团扇给纪老太太驱热,午后的日头渐渐的去了西边,屋子里静悄悄的。秋山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不急不缓的扇动着团扇。
  这个时候,穿着褐色褙子,头上包着个圆鬓的老妇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纪老太太从软榻上传出声音:“吕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眼瞅着这日头怎么落下去了?”
  吕嬷嬷忙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已经申时了。老太太您看,要不要先摆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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