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难当_分卷阅读_43
他们这上千号人一起行动,一路过来别提多招眼了,基本上是到哪哪儿的人就立即疏散了,比猛兽还可怕。
赵三郎把枪立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深秋之际还能怪天气太热的。
他又不是衡国公世子,一动弹就满脑门的汗。
“胡兄,你说那些山匪当真会在今日出现?”
“会不会出现无法预测,但今日我们确实会经过那个地段,而且应该就在未来一个时辰内。”
“那……若是没遇上可否先去秦阳城修整几日再做打算?”
胡金鹏瞥了他一眼,无波无澜地回答:“这一路并非急行,无需再进城修整,殿下不想扰民。”
一搬出王子昭,赵三郎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他打算从现在开始,牢牢跟在王子昭身边,至于杀敌任务,等匪寇死的差不多了,他再找个受伤严重的补一刀,反正只说杀敌一人,未规定是什么样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赵三郎立马跑回去将这个想法和新认的兄弟分享,顺便给唐越递了个得意的眼神,把唐越唬的一愣一愣的,以为他癫痫发作。
进村的人很快就返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壶水,其中一个将水壶递给胡金鹏,汇报道:“将军,村子中只有些老弱妇孺,连一个青壮年也不曾见到。”
“哦?可问明为何如此?”
“一位大娘只说村中的青年都外出讨生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尤其碰上灾荒年,这些依靠土地生活的百姓因收成不好,便会前往城镇中做点小工贴补家用。
胡金鹏看了看日头,向王子昭请示:“殿下,不如在此地用了午膳再上路。”
再往前,他们遇上山匪的概率就高了,免不了一场战斗。
王子昭点头,“亦可,用过饭后,让众人将装备检査一番,还有唐小郎准备的止血药,每个人都带一些。”
这是唐越在出发前就准备好的,按他的想法,每个士兵身上应该都要有个急救袋,装一些必备的急救药品,万一受伤了能在第一时间推迟伤情恶化,等待救援。
在战场上,多一分钟的生命就多一分的成功机会,双方拼的就是时间和生命。
不过现在还没这条件,一千多人的药量不是个小数目,唐越准备的止血药都是按照他的方子研制的,时间紧迫,能做出来的也有限。
众人在村口的空地上燃起火堆,支起架子烤了饼子,烧些热水配着吃。
唐越注意到,村子里时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看他们,尤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那目光格外热切,仿佛要将他的手烧出个洞来。
唐越放下食物,小声问王子昭:“咱们可还有余的食物?能否分一些给这里的村民?”
王子昭诧异地看过来,他们这一路尽量避开村庄露宿,为的就是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
百姓们生活困苦,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大有人在,只要心存善念的人都难免会想救助他们,尤其那些出身贫民的士兵,最是心软。
可军队出行,粮草不可能多带,不从百姓家中征集粮草已经很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他们?
“天下之大,你能救济多少人?就算把所有食物送出去,也只能让他们一两日不受饿,以后呢?”
唐越话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前世也没做过多少善事,没做过义工,没救助过流浪狗,只有学校单位要求捐款他才会捐一些,怎么换了个地方就便菩萨心肠了?
“我知道,一时嘴快,胡乱说的,您别介意。”唐越掰下一块饼子塞进嘴里,糙米做的大饼口感很差,又干又涩,配着水才能勉强吞下去。
这样在他看来无比粗陋的食物却是很多家庭想吃都吃不到的,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饮食文化大概只有在贵族和富人之间传播。
“唐小郎,你是否觉得南晋穷苦不堪?”王子昭握紧拳头认真地看着唐越。
“怎么这么问?”
“因为本王在你眼中看到了怜悯与忧伤。”王子昭盯着唐越的眼睛,“一个自小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是没有资格怜悯别人的,一个自小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有资格去替别人忧伤。”
唐越下意识地摸了下眼睑,原来他刚才把情绪外露的这么严重吗?还是王子昭太过火眼金睛了?
“你……是否怀疑我的身份和来历?”
王子昭很诚实地点头,不过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对南晋没有威胁,本王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从何处来。”
唐越之前就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不过亲耳听到他说出口还是特别安心。
“以后有机会解释与你听……南晋困苦的只是百姓和奴隶,贵族富庶,衣食不缺,享有特权,有句诗是这样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这样的写照。
但我知道,这并非是谁的过错,而是时代的特性,我们能做的只是努力提高生产力,让百姓能产出更多的粮食,能织出更多的布匹,当物资富足了,百姓才能最大程度的摆脱饥寒交迫的局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子昭咀嚼了几遍这句诗,这样的诗句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不过这十个字通俗易懂,并不难理解。
“贵族凌驾于平民之上,本就该享有特权,但你说的也对,平民百姓也是南晋的子民,本王会尽力顾及到他们的利益,尽力让他们吃饱穿暖。”
唐越知道,王子昭将会是个难得的仁君,能遇上这样的人,也算是他的福气吧?
他觉得,如果自己算是个善良的人,那王子昭,便是个仁慈的人。
这两个词看似相近,但在唐越理解中,仁慈是属于上位者的,而善良,才是属于他这样的普通民众的。
“那你可愿意协助本王,治理好这一方水土,养育这一方百姓?”王子昭突然说了一句略带歧义的话。
唐越表情愣愣的,不明白这样的邀请是想让他入朝为官,还是想让他当幕僚帮他出谋划策?
不管是哪种,好像都跟自己的事业规划不相符啊,他不过是个外科医生而己。
王子昭见他不说话,继续说:“本王将会是这南晋最有权利之人,而你,拥有别人无法想象的智慧,你所有的想法可以通过本王来实现,本王的愿望也可以由你来协助完成,这样,就叫做相辅相成。”
怎么就变成相辅相成了?这一下子把他的高度提升到统治阶级,有点不适应啊。
唐越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淡定一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子昭瞇了下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唐越看不懂的情绪,嘴唇微张,只吐出一个字:“善。”
一个字,便让唐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真怕这位王子殿下会产生一种“要么死要么归顺”的想法。
这些上位者,总是习惯于把能掌握的人控制在手里,把不能掌握的人弄死在自己的无限臆测中。
这就叫做: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第081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唐越眼尖地瞧见不远处的树后藏着一个小孩,小孩露出一张脸渴望地看着他的食物。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唐越发誓自己两辈子都没有对某种东西如此渴望过。
唐越的心颤了颤,他看看左右,偷偷朝小孩招手,对方犹豫了片刻才从树干后走出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唐越这才看清这孩子的长相,瘦的只剩皮包骨,浑身黑不溜秋的,乍一看还以为是非洲难民。
唐越将自己剩下的食物递给他,对方盯着他看了半响,试探性地伸出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像猫科动物的习性。
“拿着吧,只有这些。”唐越叹了口气,直接将大半块饼子塞到他怀里。
小孩鼻子动了动,露出一个满足而感激的微笑,然后迅速逃回村子里,双手紧紧护着怀里的食物。
唐越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看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面前多了半块饼子,而给他食物的某人正低头看着手上的地图。
“谢谢。”唐越也没客气,道了谢继续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即使再难吃的食物他也会坚持吃完,当人面临饥饿的威胁时,连挑食的权利都没有。
吃完饭,唐越凑到王子昭面前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地图,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地图当真简略到常人看不懂。
王子昭指着一处像山峰又像石头的地方说:“据推测,匪寨在这个位置的可能性最大。”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个位置?”唐越问。
王子昭沿着一条线路往回挪,点了点某个位置,“这里,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那处山峰。”
“咳咳……”正伸长耳朵偷听的赵三郎被水呛了一口,然后胡乱抹了下嘴巴,站起身到一边做热身运动去了。
一个时辰啊,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和人拼命了,好紧张怎么办?
赵三郎胡乱挥舞了几下胳膊和腿,朝平顺使了个眼色,两人勾肩搭背的不知道商量什么阴谋去了。
唐越哭笑不得,要是官二代都是这副德性,这个国家恐怕想乱都乱不起来,真是太友爱了。
“启程……”胡金鹏一声令下,队伍整装继续前进。
还没走出三步,有人从村子里跑出来,边跑边喊:“大人……不可……”
唐越回头,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跑来,身后还跟着刚才见过的那个小孩。
“大人,不可继续往前了……”
“老人家,此话何意?”胡金鹏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老一小。
那二人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大人啊,前方有匪宼,杀人不眨眼,小老儿承一饭之恩,不敢不报啊。”
胡金鹏朝王子昭看了一眼,对方点点头,他便继续问道:“那老人家可知那匪宼藏身何处?”
“这……”老大爷面色犹豫,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
唐越走过去,弯腰将这二人搀扶起来,那小孩见到他露出个笑脸,扯着老人家破烂的衣摆用方言说了句什么。
那老大爷顿时便要给唐越下跪,唐越头大如牛,将他紧紧拽着,“大爷,您要是知道那些贼人的藏身之处,还请告诉我们,我们是来剿匪的。”
“不……不可……”老大爷连连摆手,坑坑巴巴地说:“他们人多,又有官府做靠山,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唐越大惊,忙看向王子昭,这句话的含金量实在太大了。
王子昭抬了下手,四个轿夫忙将轿子稳稳地落地,他背着手走过来,面色沉重地问:“老人家可知匪宼人数多少?又为何说他们有官府做靠山?”
王子昭的气质明显高出了好几个档次,又不苟言笑,完全不像唐越那么平易近人。
老大爷吓得弯了腰,要不是唐越扶着他,又要跪地上去了。
唐越真的很想说,这些跪来跪去的礼节能免则免,好好说话还能节省些时间。
“这位公子,老朽今日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明日我们这村子就难以幸免了。”
“本……公子自会护你们周全,你们村中有多少人,现在便可以收拾东西往东撤走,到了御鑫城,自有人安排好你们的一切。”
王子昭喊了一个贴身护卫来,“他乃御鑫城城主之子,你大可放心。”
唐越张大嘴巴看着那个护卫,没想到王子昭身边随便拉个保镖出来,竟然都是城主的儿子!
之前他还曾经和这些护卫玩闹说笑,还觉得自己屈尊降贵太特么平易近人了,没想到是人家给他面子,不,是给王子昭面子,才愿意搭理他一下。
老大爷听完又跪下去了,“多谢公子仁善,老朽代表村民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起身吧,现在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
“喏。”老大爷站起身,弓着腰含着胸说:“这些贼人最早只是附近无家可归的流民,一百多号人,他们起初只抢夺过往商客的钱财和货物,到也不伤人。
不过一年前,这些匪寇换了贼首,此人凶神恶煞,不仅夺财还要杀人,他的恶名传开之后,来往的商客也少了,他便打起了附近村子的主意。